叶嘉莹赞济南“灵秀郁山川”

　　□张智辉

　　有人说，她是“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”，也有人说，她“站在那就是一首诗”，还有人形容她“一生都与诗词‘恋爱’”。“续易安灯火，得唐宋薪传，继静安绝学，贯中西文脉。”诚哉斯言!

　　在《古诗词课》这本书中，叶嘉莹给了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很长的篇幅。她评价李清照，青年之前是非常幸运的，她有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，受到了很好的教育，所以才有机会发挥她的天才，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位杰出的女词人。

　　与济南的缘分不止于此。叶先生曾畅游山东等地，写《游济南》，全诗：历下名亭古，佳联世共传。因兹怀杜老，到此诵诗篇。海右多名士，人间重后贤。词中辛李在，灵秀郁山川。

　　这是一组五律诗，诗名《旅游有怀诗圣赋五律五章》，收录在《迦陵杂文集二辑》(北京大学出版社，2020年)中，其他，另有《过兖州》《游曲阜》《登泰山》《在成都草堂参加杜甫学会第二次年会》四首。

　　叶先生在书中回忆道：这五首五律，写于1982年春。这一年春假她结束了北师大的课，利用假期赴山东旅游了一次，然后就转去了成都。这一组诗，都是她在旅途中即兴口占的作品。因为她讲课经常讲到杜甫，而这次旅游的路线又恰好是杜甫当年“放荡齐赵间，裘马颇轻狂”时的经游之地，所以一路走下来，就经常有杜甫的诗句在脑中闪现。这组诗可以说是由她所记诵的杜甫的诗句引发出来的。

　　《游济南》一诗，从开端“历下名亭古，佳联世共传”二句，就点明了这首诗乃是从杜甫《陪李北海宴历下亭》一诗中的“海右此亭古，济南名士多”一联引发出来的。

　　不过，她所谓的“引发”却绝不是对杜甫诗句单纯的引用而已，而是由杜甫的诗句做引子，触动内心所致。

　　叶先生曾动情地写道：她自1948年离开自己的故乡，在外辗转流寓有30年以上之久，而在海外讲授中国的古典诗歌，又经常会引起自己无穷的乡国之思。当她于1982年赴各地旅游时，已近耳顺之年。

　　济南原是宋代两大词人李清照与辛弃疾的故乡，她来到这里后，自然也想到了这两位词人的许多名作。但说来奇怪，她从李、辛二人的作品中，却想不出有哪些句子像杜甫的“海右此亭古，济南名士多”二句，可以把济南之地灵人杰如此简净直接地都包容进去;何况她一路上吟诵的诗歌，原都以得自杜甫的感发为主，所以就仍用杜诗开端而把杜诗中两句佳联中的“名士”引来与“后贤”相对，如此就自然从杜甫引到了李、辛，把宋代的两位词人也包含进去了。这当然只是一种巧合，却也足以证明杜甫诗之包容性与感发性之广博与强大了。

　　斯人已逝，国人痛悼。齐鲁有幸，留其足音。

　　观其一生，为诗而生，为诗而守。诗魂铸丰碑，风范标青史。

　　特挥泪赋诗悼念先生：京华毓秀诞才贤，幼诵诗章蕙质全。笔底才情惊绮岁，腹中书卷赋华年。半生羁旅西洋岸，韵语传扬异域天。译笔英文通雅意，诗心作筏渡文渊。归乡倾蓄燃薪火，学舍墨香聚众贤。德高如梅凌霜立，精论启后探幽玄。清辉长照掬水月，唐宋遗风一脉牵。今赴仙乡星陨落，吾辈承志护诗田。